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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新青年歌舞团:接政府单+定制演出挺进新三板

时间:2016-5-6 15:11:07
来源:刘科

这半年来,张钎成了资本市场的红人。4月26日下午,这位杭州新青年歌舞团股份公司(下称“新青年”)董事长连续接待了两批客人:浙江艺术职业学院舞蹈系的一位编导前来洽谈艺术创作,还有一家拟收购公司的负责人来谈股权结构事宜。

“新青年”骤然走红源于去年9月,彼时,新青年挂牌新三板,成为国内首家挂牌新三板的舞蹈团,开启了国内艺术院团产业发展的先河。

此后,张钎每天都会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,演出忙得接不完,还有前来询问是否需要股权投资的社会资本、络绎不绝前来取经的各种考察团。新青年成了香饽饽。用张钎自己的话来说:“新青年作为民营文艺院团,在当下文化体制改革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,对现阶段的文艺院团改革提供了蓝本和借鉴,不再是单纯等靠要。”


 


“活过来了”

张钎记得2004年6月30日这天,26岁的他离开生活十多年的南京,选择到杭州创业—此前一年,他担任团长的江苏紫金歌舞团与杭州合作了一部舞剧,加深了他对杭州的认识,“文艺工作者,特别希望找到一个审美气质吻合的环境创作”。

张钎选择的落脚地在杭州江干区四堡,一个城乡接合部。他租下了一个陈旧的二层农民房,简单装修成了练功房,房外是大片农田和菜地。傍晚,农民用粪便浇灌庄稼,味道弥漫。时至今日,张钎想起的第一印象仍是“很重的臭味”。

之所以命名为“新青年歌舞团”,是因为工商局没批“青年歌舞团”。“加了个‘新’字,纯属无心插柳”。理想丰满,现实骨感,有了场地,但没有演员—几乎所有的舞蹈演员都希望去知名度更高、更有保障的体制内院团。

张钎只好回江苏招了八名舞蹈演员。紧接着面临的问题是生存,张钎几乎每天都在本地都市报中寻找小广告,打114问哪儿有演出,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半年。

2004年底,新青年略有起色。国内演出市场在年底往往迎来高峰,新青年勉力经营,但仍在煎熬。最大开支是房租,在四堡这样的偏僻地,年租金也需要至少10万元。2005年夏天,新青年没什么活,杭州黄龙酒吧的一位老板找到张钎,给酒吧跳夜场舞,一位舞蹈演员一个夜场开价150-200块。张钎拒绝了。

让新青年续命的是杭州市电信局的一个演出单。这张单的具体内容,是总数为30场的下乡巡演活动,其他院团转手的,“3500元一场,钱真的很少。没办法,得生存,企业都没了,谈什么艺术?”

2006年,中国国际动漫节在杭州举行,新青年获得参演机会,演员队伍从最初的8人扩大到20人。随着员工增加和普遍工资的提高,运营成本随之增加,这种状况持续到2007年。是年12月,张钎发完员工工资,再也拿不出钱了。其时,员工工资加上包括房租在内的运营费用,一个月需要15万元,1月份还要发年终奖,2-6月又是演出淡季,张钎甚至有了解散舞蹈团的想法。

经过几天长考,张钎做了“这辈子都觉得惊讶却又十分庆幸”的决定,他给时任杭州市委副书记、宣传部长等主要领导,挨个写信。在信里,他这样介绍新青年:“3年来,我们深入田间地头,厂矿企业,慰问孤儿院,现在遇到了困难,经营不下去。前面是村民,后面就是猪圈。即便如此,我们依然兢兢业业,非常珍惜每一场演出机会”;“我想问问,杭州是不是需要我们这样的民营团体存在?如果需要,能不能必要地帮我们一下?如果得不到帮助,我们的队伍就要解散了。”

张钎说,他当时并不奢望得到回应,只想以此来祭奠“新青年”的终结。

一个星期后,张钎接到了杭州市文创办(全称“文化创意产业领导小组办公室”,隶属市委宣传部)的电话。次日,时任杭州市委宣传部文化处处长的陆政品带队到新青年考察。四天后,杭州市文创办打电话给张钎:“你到部里来,带上收据。”“收据是什么东西?”张钎问。“哦,那你就直接来吧。”

这一次,杭州市文创办给了新青年30万元的扶助资金及固定的演出场次。其时,杭州有七个特色文化广场,新青年被安排在滨江区的广场,每个星期演出一次,一年52次。

“新青年活过来了。”张钎念念不忘。


 


“歌舞团是个小党委

奠定新青年在演出市场江湖地位的,是三部歌舞剧精品:2008年的情景舞剧《在路上》、2010年的舞蹈诗《词风》、2012年的青春时尚剧《寻找雷锋》。

《在路上》是一部反映外来创业者在杭州创业历程的故事,这部作品有着张钎个人经历的影子,该剧在杭州地区巡演了50多场,获得了“西湖之春”的优秀剧目奖。

《词风》以南宋的诗词文化为依托,通过现代舞的方式,意在让年轻人了解南宋诗词文化。其中有一段落表现辛弃疾的《南乡子》,“舞台呈现的是辛弃疾深夜挑灯读兵书,在似梦非梦之间与敌人征战沙场,他把爱国热情体现在梦里”。《词风》获得了中国舞蹈最高奖荷花奖,应邀到美国、加拿大、希腊等国巡演。

2012年创作的《寻找雷锋》,故事被改编成当代背景,讲述了青年进城务工者芮枫助人为乐的经历,“这部剧是弘扬杭州、弘扬正能量,我们用时尚的审美,用诙谐的模式,让观众觉得好看,在好看中灌输情感人人都是雷锋,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。”张钎说。

2012年后,张钎开始思考新青年未来的路在哪里。这一年,新青年的舞蹈演员有40人,当年演出400多场——每天都要演,一天不止一场。“靠增加人员、增加场次拼命演出赚取利润,就像一个工业化的流水线,违背了艺术创作规律。演员的腿都要跑掉了,这样的团能做出好作品?”

往往是政府或企业买单,门票多是赠送—这是中国演出市场的特色。2012年年底,中央出台的“八项规定”直接影响演出市场的格局,整体演出行业缩水。根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于2015年7月发布的《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》,2014年演出市场总体经济规模为434.32亿元,相较2013年的经济规模463.00亿元,同比下降6.19%。具体到舞蹈演出,其艺术特性需要观众有较高的鉴赏水平,而中国的舞蹈普及推广和观众培育尚未形成有效的体系模式。

目前,中国拥有大大小小的文艺院团超过3万家。传统的院团模式是被动式营销,营销的剧目自己创作,市场化程度不高。由于体制机制的框架,体制内院团在创作上的速度会比较慢,这样也有优势:一旦创作一个剧,资金和人员有充足保证。

“院团模式几十年来都没变过,坐在办公室等着演出,其实90%的演出都是亏钱的,互联网时代市场需要什么?”张钎觉得文艺演出需要转变理念。

新青年于是推出“私人订制”,跟客户“敞开门来谈艺术”,不端架子也不迎合,“不卑不亢提供量身定制的贴心服务”。

《在路上》《词风》《寻找雷锋》都属于“私人订制”。《在路上》是与杭州文广新局合作,《词风》是与杭州市文联合作,《寻找雷锋》是为迎接毛泽东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50周年的主题创作。三部作品都是先立项,与相关部门沟通,然后对创作全程关注。

“私人订制”的市场反响不错,《在路上》盈利30多万,《词风》盈利70万,《寻找雷锋》由于制造成本很高,略有盈余。“为什么主旋律就不能在市场成功呢?我们属于特殊行业,歌舞团是个小党委,它出问题,创作导向就有问题,跟基层群众的文化传播互动就有问题。”张钎说,新青年在作品编排上下功夫,”每一部都是主旋律,每一部都是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。”


 


资本的手

从16岁开始做演员,张钎各个岗位都呆过,他自称不是一个优秀的舞蹈演员,所以转型企业管理。在他的办公室书架上,醒目地放着《习近平治国理政》《大数据》《投资的逻辑》《理想丰满》《狼性管理》等政经类书籍。

进入2013年,新青年启动了新三板工作。在张钎看来,歌舞团过去是以演艺为导向,未来得以资本为导向—歌舞团对人才的依赖性很高,就算能做到平均每天一台演出,一年也就300多场演出,能看到发展的局限。资本的介入会让视野更广,路也更宽阔。

其间,张钎接触了不少券商,大多嫌弃新青年体量小,更重要的是,资本市场对舞蹈乃至文艺演出行业较为陌生—这个细分行业尚未建立标准。偶然机会中,张钎接触了东莞证券,并且成功说服了对方,“新青年在打造资本市场的院团标准。新青年是块石头,后面跟着玉,未来还会有歌舞团要上资本市场,新青年无形中成为这个细分行业的标杆,意义大于上市本身。”

新青年最终与东莞证券达成了合作。2015年10月9日,新青年挂牌上市,成为全国唯一一家成功登陆新三板的文艺团体。

挂牌当天,来了两位杭州市委常委。“这是为企业站台背书,我都有顾虑。但领导说,你不用担心,我们不是给你新青年宣传,我们是给杭州的文化事业宣传,新青年是杭州文化事业的一张金名片。”

上新三板成功后,萧山区为新青年提供了200万元补助,闻堰街道也在此基础上提供1∶1的配套支持。

“诚惶诚恐,生怕做不好,所以非常努力。”张钎说,他现在主要负责战略规划、并购等事宜,目前新青年已收购两家企业:2015年 12 月,新青年设立全资子公司杭州新舞台信息技术有限公司,收购杭州云尚帛艺文化创意有限公司51%股份,这是一家有舞台服装行业背景的企业;2016年4月27日,新青年再次公告称拟收购杭州圣丽树文化发展有限公司51%的股权,这是一家有微电影拍摄背景的企业。接下来,新青年还准备再收购三家企业,设计演艺服饰、演艺器材、微电影拍摄、影视制作、剧团等领域。


 


政府推力

目前,新青年的演出类型分为三块:政府文化采购、商业演出和文化旅游演出。

政府采购演出包括文化惠民、文化大礼堂、文化走亲,各省市区文艺汇演等;商业演出包括演唱会、音乐会、企业年会、产品发布会等;文化旅游演出,主要是新青年服务于本地区湘湖景区的节目《湘湖水景秀》。相对而言,政府采购演出场次多、单场利润较低但收入稳定。商业演出单场次净利润率高,但单位时间内业务量不均匀。文化旅游演出则按月定额支付演出费用,利润稳定。

3月30日,新青年披露的2015年年报显示,该年新青年的政府文化采购达到了166场次,是政府文化采购数量最多的本地演出团体。“网上说我是靠政府起家的?我也不想去否认这种说法。新青年的项目不是靠政府给的,都是通过招投标。比如去年的277场演出,只有70场左右的政府订单,还有200场是商业演出,当然这些商业演出里也有来自政府相关部门的订单。”张钎说道。

2013年、2014年、2015年,新青年的营业收入分别是531万元、725万元、1005万元。公司的收入来源除来自于企业、社会团体的自行采购的商业演出外,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各级党委、政府职能部门公共文化服务专项采购。虽然张钎否认,但目前政府补助对新青年净利润的影响依然较大。年报显示,2015年,新青年获得的政府直接补助为16万元,占利润总额的比例为 67.90%。2014年,新青年获得的补助是53万元,占利润总额的比例为34.54%。

“杭州有一批懂文化、关心文化的领导,如果一个院团什么时候生、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,本地的文化产业怎么能搞好?这两年有一些省份的考察团到新青年来考察,我问过一些地级市主管文化的宣传部长,你在位的时候有没有扶持过民营文艺院团?当然是没有。所以我到哪儿都说,杭州政府不错,我确实受到政府的恩泽,比如有些政策在杭州能通过,同样的政策在外省的很多城市都通不过,对民营团体不尊重,不亲。”张钎说道。

考虑到政府公共文化服务的采购是新青年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,如果政府公共文化的政策发生变化,将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公司盈利。为了应对政策变动的风险,新青年正在开发运营新的文化演艺模式与业态。今年4月,新青年上线了“汇演艺”平台,通过网站、微信以及APP客户端,为演艺需求方提供演艺产品,意图通过整合演艺行业供应链上下游,形成演艺市场综合服务商和平台。

在2016年之前,新青年在浙江省内的收入是公司收入的主要来源,占公司营业收入的比重在80%以上。按照新青年2015年报披露的计划,未来三年,将以承接政府演艺项目为主线,进一步巩固区域龙头地位,将优势市场地位从杭州扩散到周边省份,成为长三角的龙头演艺公司。

“没有政府,就没有我们。没有杭州,就没有新青年歌舞团。我们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外界,新青年未来的成绩,不仅来自于政府,也来自于我们自身的努力。” 张钎说道,2015年他只休息了十天,“很累,其实就是为了坚守一份初心、一个梦想,关起门来说,这个梦想可大可大了。”(本文来源:时代周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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